第六十四章

玄夜輕輕提起上官永綺白嫩的手心，帶著她春蔥玉指探進溫熱的水裏。他低著頭，認真專註地為她擦洗著素手，皎腕，他捧起一手泛紅的水，澆在她腕骨上，淋在雪白的肌膚上，滲透進帶著珠澤的杏仁式的指甲縫裏。他用覆著薄繭的指腹小心地，緩慢地觸摸勾勒她的傷疤，當他感受到凸起的痕跡時，幾乎屏氣斂息。

他生怕弄疼她，可盡管他幾乎沒有用力。

上官永綺垂下眼眸，長長的翹睫下眼神乖順平靜，也看不出任何其他的情緒。她的表情永遠停留在最完美的狀態，卻也是最冰冷的，無情的。

每天夜裏，玄夜都會幫她擦洗一遍手腳。

他端來的盆中盛著淡紅色的水，雖放了玫瑰瓣，加了桂花香，但這些濃郁的味道卻掩瞞不過上官永綺的鼻子，她嗅到水底散發出的一股奇異的暗香。

它就同在青天下如浪翻滾的麝香草。是自由，赤誠與勇敢的靈魂才能擁有這種特別的氣味。

她不知道他在水裏混了什麽，也許是妖族獨特的藥物，每當這紅水漫過傷痕，皮肉下破碎的筋脈就開始泛疼泛癢，她可以明顯地感覺到原本變麻木無感的地方又重新活醒過來，明明受到的是無法痊愈的傷害，可她的手腳卻令人意外地一天比一天要靈活了。

她並沒有感激他，她註視著面前這個黑發少年，心裏有點混亂。

“為什麽要給我治療？”上官永綺問玄夜。

玄夜手上動作一頓，他沒有擡頭看她：“你曾經幫過我，我報恩。”

“我們從前見過？”

玄夜抿了抿唇，點點頭。

上官永綺顯然是不記得了，她鮮少地流露出一分疑惑，瞇眼再次打量玄夜了一遍。可記憶裏，從未有這樣一個妖族少年出現過，她思索無果，只得暫時放棄。

“相信我，很快你就可以重新恢覆正常的行動了。”玄夜松開她的手，擡起頭對上她的雙眸，笑了一笑。

上官永綺彎起媚眼，淺笑含靨。“我相信你。”

她軟綿綿的嬌語裏，似乎也有了一點真正的溫度。

玄夜安頓好了上官永綺，等到她安穩入睡，他才輕手輕腳地推了門來到後花園。

他一雙金色妖瞳在黑夜裏點亮了起來，將那從深霧中走出來的身影輪廊給照透清晰。“你來這有什麽事嗎？花炎耳？”

“少主，您到底在做什麽？”花炎耳語氣急促。“您有必要為了一個奴隸做到這種份上嗎？消耗您的妖丹去給她治療！您該知道，妖丹可是相當於另個靈魂一樣重要的存在！”

玄夜見他是說這件事，臉上神色立刻變了，顯出陰沈沈的不滿來：“這話你大可去告狀妖主大人，勸我的話就不必再說了。”

“少主，您……好自為之。”花炎耳眸光一黯，握拳輕抵心口，向玄夜鞠了一躬，慢慢後退直至身影消失於霧中，“屬下告退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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